抓蜘蛛有助於身心健康

 

  威廉正在自己的一片小園子裏拖著水管給他種植的藥草們澆水。天氣晴朗，作物生機勃勃，嫩綠的新葉上的水滴在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本該是非常平靜的一天——如果不是他的作物說話了的話。
  對，他的植物說話了。在威廉澆水的時候，角落裏一叢灌木毫無預兆地發出了“哎喲！”的聲音。威廉一時沒反應過來，手裏的水管頓了一下，水繼續灑在那叢灌木上。仿佛是在表現抗議一般，那叢灌木抬高了聲音，發出了清晰可聞的“哎喲！”
  威廉嚇了一跳，幾乎是條件反射一般地丟下水管，拔出隨身佩帶的軍刀作出應戰的架勢。在這個不合常理的世界裏，危機無處不在。上一次洋館遭遇襲擊，罪魁禍首就是潛藏在周邊植物中的藤蔓。他倒不是害怕這些藤蔓捲土重來，畢竟對付這些東西比上戰場容易的多——比這些藤蔓更糟糕的是當聖女之子發現魔物潛入洋館時那群極有個性的戰士們的做法——上次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勸說自己國家的那位王子放棄砍一段藤蔓研究的想法，一回頭盜賊團的首腦姐弟已經齊心協力搬來了汽油準備火燒洋館……總之，為了事情不至於演變到這種地步，威廉決心現在就先消滅可疑的入侵者。
  他捅了捅那片發出聲音的灌木叢，灌木又說話了，它喊道：“威廉——停停停——我不是什麼可疑人物啊！”威廉覺得這聲音有點耳熟，像是那位叫做迪諾的連隊戰士的聲音。同時，像要驗證這一想法般地，迪諾從樹枝間探出半個腦袋，伸手示意威廉靠近一點。他蔥綠的發色和深褐色的連隊制服與灌木的綠葉和枝幹交相輝映，蹲在裏面宛若一身完美的迷彩。於是威廉也一起蹲在灌木叢裏，像是躲什麼一樣，迪諾還大剌剌地把手搭在他肩上。“發生了什麼事？”威廉問道。
  “說來話長啊！”迪諾誇張地歎氣：“就從一年前講起吧……”
  “一年前？！”威廉驚愕。
  “總之就是……很久很久以前！”迪諾說。“雨果那小子，不知道從哪弄來一只玩具蜘蛛——橡膠製品，做得和真的一模一樣！他時不時地拿出來藏在本大爺身邊嚇唬本大爺，對本大爺身心健康及其不利！”迪諾雙手在威廉面前比劃著：“你要是早上醒來發現天花板上粘著一只蜘蛛，心情會好嗎？”
  雖然不知道要怎樣才能把玩具蜘蛛粘在迪諾房間的天花板上不被發現，威廉還是設身處地地想了想，然後凝重地搖了搖頭。
  “你看吧，為了阻止雨果那小子，本大爺決定也嚇一嚇他，所以大早晨就蹲在這兒找蜘蛛了。”迪諾舉起手上的透明玻璃箱，蹭得頭頂灌木葉子沙沙作響，“我要找一只真的蜘蛛嚇唬他！”
  威廉就這樣莫名其妙地被拉進了迪諾尋找蜘蛛的行動中，兩個人蹲在灌木叢後面小聲交談著。
  “有了有了！”迪諾突然大喊起來。
  “蜘蛛？”威廉探過頭去，只看到迪諾雙手上下扣了個嚴嚴實實。他把手伸過去，露出一點點縫隙給威廉看。
  “你看！這麼大一只螞蚱！”
  威廉：“……”
  在過去的三小時裏，迪諾抓了三只個頭很大的螞蚱、一只顏色豔麗的瓢蟲、一對長著白色翅膀，琥珀色外邊，紋路像彩繪玻璃一樣細碎的蛺蝶、還幫著他找到了不少伏在藥草葉片背面的蚜蟲——現在迪諾的玻璃箱裏足夠媲美一個小型生態鏈——但是沒有一只蜘蛛。
  “雖然現在還沒找到蜘蛛，不過本大爺相信馬上就會找到了，因為本大爺特意向那個大小姐借來了這個——”（大小姐毫無疑問就是引導者，迪諾喜歡這麼叫她。）迪諾左摸右摸，從連隊制服的口袋裏掏出一個小瓶，裏面裝著蜜色的液體。迪諾捏著鼻子，學著引導者細聲細氣地說話：“‘把這個蜂蜜塗在草叢裏，會吸引來很多的昆蟲寶○夢！’雖然本大爺不知道寶○夢是什麼，不過有了這個就能抓到蟲子吧？”他把蜂蜜仔細地塗在四周灌木的枝幹和葉子上。
  “現在我們幹什麼？”威廉問。
  “等。”迪諾回答。
  兩個人靠在草叢裏，死盯著蜂蜜看。蜂蜜滴掛在枝頭，在重力的作用下緩緩地墜落到地面，威廉專注地盯著它，覺得時間都要靜止了一般。在這種無事可幹的情況下，人就會不由自主地過度地關注外部的環境變化。比如現在他就覺得早春的陽光照在身上，讓人覺得暖洋洋的，春風也異常和煦且舒緩，使人心曠神怡。他不由得放鬆了身體，選了個更舒服的姿勢倚在一邊，甚至還打了個哈欠……
  ……路過的音音夢好奇地望著不遠處的草叢，威廉和迪諾躺在草地上睡得東倒西歪，迪諾的頭壓在威廉腿上，而威廉皺著眉頭，雙手抱在胸前，一副不好惹的表情睡著了，腦袋上卻頂著幾片樹葉。格雷高爾抓著女孩的手，快步走出老遠：“音音夢不要看，會做噩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