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晃着身体，努力辨认眼前。这是哪里？
他定下神，盯着眼前一双红色的鞋发呆。它们不住地晃荡，近在眼前。
咚咚向前一二一 文/傘响
tips：威廉生日企划用文/互动角色：维罗妮卡/非cp向/森林
“我记得我随着引导者出行，然后遇到了一头狼人——她指示我收集怪物的毛发回去用于研究，于是我追着它一路过来……之后遇到了什么，我就记不清了。”
“你晕倒了，来自死亡的少佐。”坐在上方，一根粗壮枝干上的年轻女孩堪堪晃着自己的双腿，脚上套着一双鲜艳的红鞋子，他见过这个女孩，在洋馆里，“你被拖进了魔狼的洞穴，我正好在这附近散心，因此救了你一名。”
“是这样吗……真是抱歉，竟如此失态，回去之后我会向引导者检讨我的过失。”威廉微微鞠躬，“非常感谢阁下伸手援助。”
“不客气，只是顺手，反正都是我的人偶们干的活，我只是坐在这里等你醒来罢了。”她耸耸肩，仍然没有停止摇晃双腿，“威廉·库鲁托少佐，你知道我的名字吗？”
他打量女孩的脸，尝试在记忆中搜索出一点关于名字的线索。在这个角度，威廉不仅感到了随时被踢中面部的危险，还微妙地能看到一点黑色短裙中的隐秘端倪，尽管女孩穿着包裹双腿的黑色连裤袜，并且这是令人不齿的窥视。意识到这一点，他急忙挪开了视线，不敢再向上看。
“对不起，我不知道。”
“这也难怪，虽然我早就知道关于你的事了，却从来没有在本尊面前好好地自我介绍过呢。”她跳下树干，稳稳落在地上，“我是维罗妮卡，暂且——是卡尔杜斯的一员吧，可以这么说，虽然以前的事我还一点儿也想不起来。”
“请问你是如何知晓关于我的事情的……？”他感到疑惑。
“有个小姑娘很喜欢来找我，就是那个与你关系不错，穿着粉红裙子的小女孩。”维罗妮卡指了指脚上的红鞋，“我会陪她摆弄玩偶，这双鞋是陪她做手工时她送给我的，虽然团长看起来不怎么喜欢梅莉，她却意外地亲近我呢。梅莉说颜色很配我的头发，就像童话里的红舞鞋，听起来不错吧？”
是梅莉的朋友。他想起那个在洋馆里四处拉着其余的女性战士陪她度过下午时光的孩子，尽管已经拿回了一份记忆，内容却好像都是些有的没的幻想故事，这让她更热衷于阅读洋馆里配置的童话书与插绘本，听说因此还跟另几个热爱书与绘本的战士交上了朋友。说不定眼前的维罗妮卡就是其中一员。
“平时在洋馆里能这样关照梅莉真是辛苦了，非常感谢，那孩子平时总希望我能多待在她身边，但引导者与古鲁瓦尔多殿下总是有事拜托给我……”
“梅莉小姐确实抱怨过不少关于你忙碌的事情，她说你总是不懂得拒绝别人的请求，才会让自己总是陷入团团转的境地。”
“啊……或许有些道理，但引导者与殿下的要求，不完成总觉得心有不安，不知不觉就将每件事都做好了。”
他往回思考了一下，发觉这些天来确实有些忽略了梅莉的感受，不是在温室里忙于修剪就是出战搜集材料，是时候向领导者申请一天的短假去陪陪她了。
“虽说，有些话不应由我这个初次见面的生人来说，但出于对神秘力量天生的好奇与求知欲，我仍然想了解一些关于少佐你的事。”他听到维罗妮卡再次开口，“听说你平常在战斗时不愿使用得到的’不死’的力量。”
“因为那代价巨大。”他迟疑了一下，但仍然作出了回答。
“死亡的力量给你带来了痛苦，是嘛？”她看起来正在思索，“关于生命的东西是最难被认知探索的，因此你的那份力量也充满了谜团，令人深感兴趣。”
“恕我直言，这并不是什么该让人好奇不已的东西。自拥有它以来，这份力量只是不断地为我与身边的人们带来灾难。”他摇了摇头，尝试结束这个话题，“这个力量……非要做比喻的话，就像阁下脚上的红舞鞋吧。”
维罗妮卡惊奇地眨了眨眼睛。
“这真是让人吓了一跳，红舞鞋？你也像个爱慕虚荣的女孩一样，穿着脱不下来的舞鞋，跳进某片没有出路的沼泽森林了吗？”
“是的，这份力量开启之后，一不小心就会陷入无法控制的困境，让人失去自我，在界限混沌的生与死之间，意识的森林里迷路，只有来回往复地徘徊，就像穿着红舞鞋在跳舞。”他叹息，“但不同的是，并不是我主动想要得到这份力量，他如一片挥之不去的影子缠上了我，然后令我痛苦。”
“库鲁托少佐。”这下对方的语气变得有些认真起来了，“虽然我并不知道你是否能像我这样理解，但在我看来，这世间所有的安排都有其道理。死亡的力量不仅仅是为了让你感到痛苦，也一定有其他存在于你身上的意义。”
“这份力量已经害了很多人了。”
“但是你保护了她——梅莉小姐是记得的，尽管关于那些事的记忆并不清晰。你用死亡的力量保全了她的生命。我猜古鲁瓦尔多殿下的事也是，你的力量并非一无是处。”她在原地转了一圈，身旁造型奇诡的人偶也跟着笨拙地转着。
“看到它们了吗——可爱的孩子们，这是我的力量，为了制作这些人偶，我也曾付出许多代价，甚至有可能为了力量做了不光彩的事，但已经没有办法后悔了。更重要的是，这份力量被使用在哪里，为了什么而使用——我为了帮助卡尔杜斯导正世界而使用着它们，至少曾经的我认为这是正确的道路。”
“力量代表责任，强大者守护弱小，将其合理地使用就无需感到愧疚不安。”
“阁下是想劝诫我，不要逃避力量吗？这令人十分感激……但也同时让人困惑。到现在为止，我只拿回了三份人世的回忆，我并不明白我为何而死，更不知道自己今后的去向。”他沉下声音，“我认为我会继续待在古鲁瓦尔多殿下的身边，但事情总是超出我的预料，这样的我，要如何确认自己力量使用的意义呢？”
“这样的话，就边跳边找吧。”
维罗妮卡注视着他的眼睛。
“不死的少佐啊，你大可以穿着这双舞鞋，不停地在这片森林里跳下去，一直跳一直跳，直到你找寻到那个意义。”
“但在找寻到之前，那些过程又算什么呢？”
“边跳边看吧，会有无数舞伴牵起你的手经过，身边的人们会给你指引，告诉你接下来该去向何方——等你感到累了，或者觉得自己已经抵达了，就停下来吧。”
眼前的女孩伸出手比划，像要跳起芭蕾舞一般踮起了脚尖，但她只是做了做样子。
他愣了一会儿，然后露出了一点笑容。这个笑容因平日习惯的的僵硬脸庞显得有些奇怪，嘴角扬起的弧度非常小，但那确确实实是笑了。
“那么威廉·库鲁托少佐，我们回去吧，想必引导者此刻正焦急地召集人手，准备进入森林里找你呢。边跳舞边回去怎么样？”
“还是请饶过我，我并不擅长现实中的舞蹈……走回去吧，维罗妮卡阁下。”
“也好，今天与你的谈话令我感到非常愉快。”她脚步轻巧地转身走在前面，鲜艳的红色舞鞋在色彩灰暗的星幽界环境中格外显眼，晃个不停，“祝你早日寻找到令你感到平静，能够停下来的归处。”
“……承阁下吉言。”
他跟着那双舞鞋踩下的足迹往前走，远处是洋馆。
-f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