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幽界並不像地上一樣有著四季之分。

 

大概是這個世界的創造者忘記了吧，威廉在洋館後面的小溫室里一邊澆花一邊發散思維。

 

這間小小的溫室由他和路德共同管理。說是這樣，路德平常忙於管理他的小天地，只能偶爾過來看兩眼，并和威廉交流一下養花的心得。

 

威廉有空就會過來這裡待上一個下午。除開他喜歡種植植物這點興趣，這裡或許是星幽界里環境最像地上的地方了——這都要多虧一個人，當初那個改造狂人走進這裡的時候便以“這根本不能叫做溫室”為由趁機對其進行了充滿高科技元素的改裝，現在威廉只需要按下幾個按鍵就能改變這裡的氣溫和濕度，模擬出四季的變化。

 

 

雖然以前也從某位從空中浮島降到隆茲布魯的工程師的研究中見識過，但導都潘德莫尼的科學力果然還是令人驚奇啊，威廉想。他看著泰瑞爾擺弄著那堆按鍵，嘴裡還念念有詞。“完成了！”泰瑞爾擦了擦頭上的汗，興奮得像個小孩子，他比手畫腳地給威廉解釋各種按鍵的用法，威廉也認真地記下。從那以後溫室便成了威廉的度假勝地。威廉喜歡將季節停留在春天，因為那是萬物生機勃發的季節，適宜各種各樣的植物生長。

他哼著以前隆茲布魯的軍歌，給之前泰瑞爾要求的花修枝剪葉。泰瑞爾自顧自地將溫室改裝以後又自顧自地向威廉提出了“作為交換，以後幫我種些研究用的植物吧”的要求，威廉答應了。於是溫室里除了路德的石楠角以外，有一半都種滿了世界各地的珍奇植物。

 

有人從外面敲了敲門，威廉回頭，看到的是全副武裝的泰瑞爾。他想起泰瑞爾剛把這株花交給他時的不適反應，“沒事，花粉症而已。”泰瑞爾從旁邊的盒子里掏出幾張紙巾擦掉自己臉上的涕泗。“

花粉症？”威廉對於這個陌生名詞毫無概念。

就是對花的花粉過敏，泰瑞爾跟他解釋道。導都沒有花，他有花粉症的事情是在來到魯比歐那以後才發現的，就算戰火紛飛尸橫遍野，花也只會一如四季地綻開，空中住民泰瑞爾便因此吃了不少苦頭。“總之是非常影響正常工作的症狀，作為一個合格的工程師，應該要找辦法解決掉。”他把花的樣本塞給威廉，“我打算先從根源開始尋找原因，所以這次也拜託你了。”

 

“你很像之前引導者看的那些魔都警匪片里的藥頭。”威廉如此評價他，卻被反駁“你什麼時候也會開這種無聊的玩笑”。威廉看不到泰瑞爾的表情，但大概能想象到他是一臉不滿。

 

他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熟悉起來的？是那次偶爾的夜談，還是在迪特赫姆的激戰，亦或是那次的雪山遇難？這些都和那看不見的花粉一樣，卻確實地引起了他們之間的“症狀”。威廉不再覺得自己像個怪物（即使他這位朋友經常意圖將他作為研究素材），他也能像普通人一樣跟朋友開無聊的玩笑，這是以前的他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到的。

 

泰瑞爾走進溫室里四處張望，不一會兒便找到了他想要的花。粉紅色的花朵在溫室里大片大片的盛開，“你居然能將那個小樣本培養成這樣，值得表揚，威廉。”泰瑞爾蹲下，隔著防風鏡觀察著那些盛開的花，并用手捏捏那些小小的花瓣。“路德教了我一些技巧。”威廉回答。

“也是，那個店長對於種植真的挺有一套的。”泰瑞爾站起身，拍拍外套粘上的土。“我要把這個整株搬回去。”他指了指那棵花。“可是這株要搬回去是不是有點……”

“所以拜託你幫忙了。”泰瑞爾朝他眨眨眼。

 

 

他們把花從洋館運回泰瑞爾的實驗室可花了不少力氣，把花盆放在了泰瑞爾指定的位置。威廉擦了擦頭上的汗，旁邊的泰瑞爾向他遞來一杯可可。“辛苦你了。”

可可很好喝，休息完以後，威廉準備起身離開。他看著泰瑞爾忙於倒騰那棵可憐的實驗品，不禁彎了彎嘴角。

然後他被這久違的喜悅心情小小地驚嚇到。趁著泰瑞爾還在一邊研究一邊自然自語，威廉快步地離開了泰瑞爾的實驗室。